2014's work / Antiquity
《傾盡煙雨》外篇:再無習息
細雨紛紛,落葉飄。
遠眺皇城已是多年養成的習慣,時不時都會走到山頭,從山頂望著山下的景。
算一算多久的時日沒有出現在塵世,哪怕是數不清的日子了。
江湖上都稱我這是隱居閒遊山水間去,隨他們說去吧!
一個人倒是自得其樂、輕鬆愜意。
在煙湖的山裡住久了,自然也多了些傳聞。
傳聞也有好有壞。
「煙湖的深山裡住著一位仙人,總是著一身的白...」
「貌美若仙,行蹤不定...」
「山裡傳出的琴笛聲,是魅惑之音,心智不夠堅定之人會被吸引過去...」
「若是迷路了或是受困,白衣仙人會幫你指點迷津,助你脫困...」
起先我甚是懷疑,這煙湖的深山裡毒蟲猛獸皆共生共存,因地勢地理位置的緣故,瘴氣每日出現的方位都不一,甚至還有泥沼。平日上山的人就少,夜晚不太會有人靠近這半步的。
當然偶爾也會有些例外,但絕大多數都是外地人貪圖這山間的美景,耽誤了下山的時辰,待要尋回頭的路時,卻發現怎麼找也找不著了。
再者,煙湖為何稱之「煙湖」就是在於終日山頂繞著白霧,而靠近湖畔邊的霧即使出了太陽也很少退去,山裡的生物大多不明。雖然有著如此美名,但當地人知曉這煙湖山只能在白天上山,下山得要趕在黃昏落日前。晚上的煙湖,當地人是避之唯恐不及。
哪裡還會有白衣仙人?令人百思不得其解。
說到底我也不過是介凡人,只是隱居在山林裡,怎麼就被當成神仙啦?
不過我一向喜愛素色,因此全身皆為白色,連髮帶也不例外。
外出散步時,因為體質的原因,故不喜陽光照在身上,所以會隨身帶傘。另外一個原因是山間霧氣重,水分充足,若不撐傘很容易被似霧又似雨的水氣給弄濕衣服。至於傘是淡木紙傘,除了握柄、傘架的部份是淺咖啡,傘面的部份是一片白,上頭沒有任何花樣。
打著傘出門也好一陣子,看著細雨打下落葉,翩翩飄至腳邊,卻想起了一些舊事......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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猶記那時天下局勢動盪不安,當朝的君主── 宇文 仲習有力欲改,然而年事已高,連日的幾場大雪讓舊疾復發因而病痛纏身。從此後宮爭鬥不斷,一方面是為了爭奪皇位,另一方面是群臣杳然無首,因此分崩離析,接連影響到民生,史稱「滌塵之亂」。
幾十年前曾被急召入宮,不過卻晚了幾步,在我到之前已經延誤醫治的黃金時段。當時我就已經說過:「最多只能再撐十年,若再受寒則會復發,即使是神仙也救不回來!」隱居前,是第二次急召入宮去探聖上的病。『連在宮裡的太醫都出面請求協助,大抵是束手無策了。』那時的我心裡大概有個底。
印象很深刻,聖上打發了所有下人,獨留我一人在他身邊,並讓我直呼他的名諱。
仲習問我他還能活多久?他要聽實話。雖然躺在床上,但是他那一雙有神的眼,並沒有讓他顯得老態龍鍾,或是一副病入膏肓的樣子,反而更顯著有君王的威嚴與該有的英氣。
「情況樂觀至多三個月。」我說
「最壞呢?」他問
「過不到春節,不到一個月。」語畢,我望著仲習好一陣子,他也沒有說話。
房裡點著安神香,裊裊的白煙靜靜飄起,徐徐的往窗外散去。
窗外似乎下著零星碎雨,輕敲了薄紙窗
很多話,也許一輩子都說不盡的。
約莫過了一個時辰,他開口:「依你看,誰最適合接下我的位置?」
輕笑一聲,我不疾不徐的從懷裡取出摺扇,一邊把玩著一邊回:「這種事情不該是我來做決定的吧?」
「恕在下僭越,我想聖上的心裡早有了人選,何必再問一個小小醫者,又是個不問世事之人呢?」
聽聞我這一番話,仲習開懷的笑了。
回家後沒多久,來了封御賜的信跟卷子。外頭斗大的標題寫著:「繼承皇位之人。」收到的當下自然是暗地罵了聲老狐狸,卻也無可奈何。提筆寫了封回信告知已收到,但還是氣憤難耐,在信後不忘罵他個幾句。
看來這淌混水我是跑不掉的了,但也算是仲習對我的信任,做為一個公證人,去看即將接位之人的成長。
行醫這麼多年,什麼事沒算錯過,宇文 仲習這一回大概是例外吧,醫術算是佼佼者的我也沒料到有誤判的一天。他硬是比預期的三個月多活半個月,為此,他還稍信來打趣我。不過也多虧了這半個月讓他把改革給完成,墊下固四維的基礎。
當遺詔發佈之時,引起眾人一陣喧嘩紛爭。因為聲望最高的兩位皇子,雙雙落馬,卻是最小,最不受眾人所期待的么子──宇文 淮歌 接下掌權大位。此事鬧得沸沸揚揚,直到近身照顧仲習的掌事太監──段燮筠 出面拿出遺詔尚有一人可證明未作假,可想而知我又再度被召入宮。
果不其然,不出我所料。一路上都是高官派來的暗殺者及刺客,實在收拾的累了,原本想全數滅口,後來想想需要幾個活人回去作證,於是綁了幾個一同帶去宮裡。這都滅口了倒是沒事,有事的都是抓了活口回去,嚴刑拷問逼供,揪出幾個漏網之魚。一但被抖出名姓的,輕一點的拔官職、流放或從軍;重一點的不僅僅是丟官,還降罪,誅連九族。事後想想,這老狐狸就連死後都能算記我,真他媽的有夠王八!居然利用我去引出剩下的黨羽,好讓朝廷裡邊掌大權的都乾乾淨淨。
可想而知,被他這麼一胡弄,使我發心提前引退江湖。對外當然是稱說遊山玩水,不亦樂乎?
實質上依然是做自己得力上手的事,只不過換到比較偏遠的山間園林罷了。
只是,不管離多遠,我依然會回到這裡。
七洲重紫,這個葬有你的地方才是屬於我的歸途。
說好了,一日相識,此生相知;此生緣盡,來生再聚。
【傾盡煙雨】外篇:再無習息_END.
細雨紛紛,落葉飄。
遠眺皇城已是多年養成的習慣,時不時都會走到山頭,從山頂望著山下的景。
算一算多久的時日沒有出現在塵世,哪怕是數不清的日子了。
江湖上都稱我這是隱居閒遊山水間去,隨他們說去吧!
一個人倒是自得其樂、輕鬆愜意。
在煙湖的山裡住久了,自然也多了些傳聞。
傳聞也有好有壞。
「煙湖的深山裡住著一位仙人,總是著一身的白...」
「貌美若仙,行蹤不定...」
「山裡傳出的琴笛聲,是魅惑之音,心智不夠堅定之人會被吸引過去...」
「若是迷路了或是受困,白衣仙人會幫你指點迷津,助你脫困...」
起先我甚是懷疑,這煙湖的深山裡毒蟲猛獸皆共生共存,因地勢地理位置的緣故,瘴氣每日出現的方位都不一,甚至還有泥沼。平日上山的人就少,夜晚不太會有人靠近這半步的。
當然偶爾也會有些例外,但絕大多數都是外地人貪圖這山間的美景,耽誤了下山的時辰,待要尋回頭的路時,卻發現怎麼找也找不著了。
再者,煙湖為何稱之「煙湖」就是在於終日山頂繞著白霧,而靠近湖畔邊的霧即使出了太陽也很少退去,山裡的生物大多不明。雖然有著如此美名,但當地人知曉這煙湖山只能在白天上山,下山得要趕在黃昏落日前。晚上的煙湖,當地人是避之唯恐不及。
哪裡還會有白衣仙人?令人百思不得其解。
說到底我也不過是介凡人,只是隱居在山林裡,怎麼就被當成神仙啦?
不過我一向喜愛素色,因此全身皆為白色,連髮帶也不例外。
外出散步時,因為體質的原因,故不喜陽光照在身上,所以會隨身帶傘。另外一個原因是山間霧氣重,水分充足,若不撐傘很容易被似霧又似雨的水氣給弄濕衣服。至於傘是淡木紙傘,除了握柄、傘架的部份是淺咖啡,傘面的部份是一片白,上頭沒有任何花樣。
打著傘出門也好一陣子,看著細雨打下落葉,翩翩飄至腳邊,卻想起了一些舊事......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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猶記那時天下局勢動盪不安,當朝的君主── 宇文 仲習有力欲改,然而年事已高,連日的幾場大雪讓舊疾復發因而病痛纏身。從此後宮爭鬥不斷,一方面是為了爭奪皇位,另一方面是群臣杳然無首,因此分崩離析,接連影響到民生,史稱「滌塵之亂」。
幾十年前曾被急召入宮,不過卻晚了幾步,在我到之前已經延誤醫治的黃金時段。當時我就已經說過:「最多只能再撐十年,若再受寒則會復發,即使是神仙也救不回來!」隱居前,是第二次急召入宮去探聖上的病。『連在宮裡的太醫都出面請求協助,大抵是束手無策了。』那時的我心裡大概有個底。
印象很深刻,聖上打發了所有下人,獨留我一人在他身邊,並讓我直呼他的名諱。
仲習問我他還能活多久?他要聽實話。雖然躺在床上,但是他那一雙有神的眼,並沒有讓他顯得老態龍鍾,或是一副病入膏肓的樣子,反而更顯著有君王的威嚴與該有的英氣。
「情況樂觀至多三個月。」我說
「最壞呢?」他問
「過不到春節,不到一個月。」語畢,我望著仲習好一陣子,他也沒有說話。
房裡點著安神香,裊裊的白煙靜靜飄起,徐徐的往窗外散去。
窗外似乎下著零星碎雨,輕敲了薄紙窗
很多話,也許一輩子都說不盡的。
約莫過了一個時辰,他開口:「依你看,誰最適合接下我的位置?」
輕笑一聲,我不疾不徐的從懷裡取出摺扇,一邊把玩著一邊回:「這種事情不該是我來做決定的吧?」
「恕在下僭越,我想聖上的心裡早有了人選,何必再問一個小小醫者,又是個不問世事之人呢?」
聽聞我這一番話,仲習開懷的笑了。
回家後沒多久,來了封御賜的信跟卷子。外頭斗大的標題寫著:「繼承皇位之人。」收到的當下自然是暗地罵了聲老狐狸,卻也無可奈何。提筆寫了封回信告知已收到,但還是氣憤難耐,在信後不忘罵他個幾句。
看來這淌混水我是跑不掉的了,但也算是仲習對我的信任,做為一個公證人,去看即將接位之人的成長。
行醫這麼多年,什麼事沒算錯過,宇文 仲習這一回大概是例外吧,醫術算是佼佼者的我也沒料到有誤判的一天。他硬是比預期的三個月多活半個月,為此,他還稍信來打趣我。不過也多虧了這半個月讓他把改革給完成,墊下固四維的基礎。
當遺詔發佈之時,引起眾人一陣喧嘩紛爭。因為聲望最高的兩位皇子,雙雙落馬,卻是最小,最不受眾人所期待的么子──宇文 淮歌 接下掌權大位。此事鬧得沸沸揚揚,直到近身照顧仲習的掌事太監──段燮筠 出面拿出遺詔尚有一人可證明未作假,可想而知我又再度被召入宮。
果不其然,不出我所料。一路上都是高官派來的暗殺者及刺客,實在收拾的累了,原本想全數滅口,後來想想需要幾個活人回去作證,於是綁了幾個一同帶去宮裡。這都滅口了倒是沒事,有事的都是抓了活口回去,嚴刑拷問逼供,揪出幾個漏網之魚。一但被抖出名姓的,輕一點的拔官職、流放或從軍;重一點的不僅僅是丟官,還降罪,誅連九族。事後想想,這老狐狸就連死後都能算記我,真他媽的有夠王八!居然利用我去引出剩下的黨羽,好讓朝廷裡邊掌大權的都乾乾淨淨。
可想而知,被他這麼一胡弄,使我發心提前引退江湖。對外當然是稱說遊山玩水,不亦樂乎?
實質上依然是做自己得力上手的事,只不過換到比較偏遠的山間園林罷了。
只是,不管離多遠,我依然會回到這裡。
七洲重紫,這個葬有你的地方才是屬於我的歸途。
說好了,一日相識,此生相知;此生緣盡,來生再聚。
【傾盡煙雨】外篇:再無習息_END.